第39章 戏班子(四)-《铜钱龛世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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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们眨了两下眼睛,又用手半挡着前额,这才重新看清山道上的情景。

    “呵——”石头张直接惊得到抽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就见玄悯招来的狂风直接将那山道抄了底,碎石和压在其下的车马均浮了空,完完整整被风托着,朝一旁的虚空中平移而去。

    就在这整片狼藉彻底悬在空中时,依旧立在碎石顶上的玄悯抬起左脚,不轻不重地踏了一下。

    他脚下的所有碎石车马便犹如承受了千钧之力般倏然朝深谷中坠去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就听隐约一阵“隆隆”闷响从山谷中传来。

    石头张傻不拉几道:“他要炸山啊?”

    “那应该拖了你一起去炸了。”薛闲没好气地堵了他一句,道:“估计是就地埋了吧。”

    正如薛闲所猜测的,碎石坠地的巨大冲击不容小觑,在它们真正落地前,山谷里湿软的泥便被冲撞出了一个深坑,那些车马和不知成了什么模样的尸体便刚巧落进了深坑里,那些碎石则刚巧堆成了一个坟包。

    裸·露出来的石块芯子沾着被风刮搅而下的细雪,最终尘埃落定时,透出一种隐隐苍苍的白,像是在黄土坟包上洒落了一层纸钱。

    玄悯收回铜钱时,顺手划了一根火寸条,将那几张黄纸也烧了。

    算是送了个简陋的葬……

    他抬手抹去铜钱上残留的一点儿血迹,重新挂回腰间,对着石坟头,清清淡淡行了个佛礼。

    云雪似的僧袍下摆被风鼓起又落下,几个轻扫,便消失在深谷树林中。

    于玄悯而言,翻上崖壁并不比翻下来难,几个起落间,便已经上到了原本落着碎石的那层山道上。马车终于转过了一圈,正朝这边拐来。疤脸男的声音也顺着传了过来,那领头的马只要再挪几步,便能露出头脸来。

    以免被疤脸男看见,玄悯抬脚一踏,借力便上了山崖,正要从上头绕过去,就发现偏一些的地方,居然还剩了一堆碎石,碎石下头压着两个人,看不清头脸。

    这堆碎石刚巧被嶙峋突兀的山壁遮挡住了,在玄悯之前落下的地方根本看不见。

    看那模样,怕是当时车队被碎石砸垮后,有两个腿脚快一些的跑了出来,结果刚跑到那山壁后面,就又被另一波碎石砸了个正着。

    马车眼看着就要来了,而玄悯此时再掠下去画符也已然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条黑龙从山道另一边现出了身形。

    薛闲!

    这祖宗做什么都颇为声势浩大,就见两道玄雷直劈而下,轰然砸在那压在人身上的石块顶端。石块应声炸裂,变为无数齑粉。黑龙于无声无息之下裹挟着劲风,龙头一扫,劲风便连人带石粉一起卷下了山崖,在松林之间浩浩而过。

    呼——

    风静,树止。

    剩余的两人落入山谷时,石粉如同砂土般掩在了他们身上,再未露出半点儿。

    “吁——”疤脸男被那狂风一惊,拉了一下缰绳,等风过去,才又挥了下鞭子。

    狂躁不安的马匹在走上这条山道时,看到空空如也的地面,忽地安分下来。笃笃的马蹄在山间叩着,行过玄悯处理过的山道,正朝突兀的山壁后面拐来。

    薛闲下半身不便动弹,也没有知觉。他凭着上半身沿着山壁直上,将自己整个儿落在了上一层山道上,暂时避开疤脸男的视线。

    谁知尾巴没有落稳,在疤脸男架着马车绕过山壁时,那倒霉催的尾巴尖“咻——”地一下,从山崖边沿滑落,半死不活地垂挂下去,刚巧挂在了车队面前。

    疤脸男:“……”

    薛闲:“……”

    跟薛闲呆在同一层山道的玄悯默然无语,无声无息地走到这祖宗的尾巴边,默默地将他那挡人路途的尾巴尖拎了回来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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